追逐晨光熹微，回看暮色云平

晨雾未散，东方已泛起青黄，踩着昨夜的雨水来到中铁十五局四公司东兴高速公路项目工地，QT40M架桥机的钢铁骨架刺破雾霭，横卧在桥墩间的身躯恍若蛰龙。天际线被钢梁切割成几何图样，这分不清清晨和黄昏的景色让我想起苏轼的“连娟缺月黄昏后，缥缈新居紫翠间”，只是投身工程建设的我们，向来是追着晨光开工的。

箱梁定位必须分毫不差。我站在暂时落位的箱梁上扶着棱镜，远处是在操作全站仪的测量员李工，红色激光点穿透薄雾，与架桥机液压支腿上的反光片精准相吻。安全总监徐洲民又不厌其烦地告诫我注意施工安全：“小陆，箱梁抬起还有架桥机在移动时可千万要注意自己的安全！”他说话时，架桥机起重天车正缓缓滑过主梁，钢轮与轨道摩擦的嗡鸣声里带着金属特有的颤音。

日上三竿，架桥机的前支腿已锚固在下一桥墩。一百多吨重的箱梁悬在二十多米的高空，阳光从护栏钢筋间隙穿透下来，洒在桥面上，这一明一暗随着时间跳动的光斑，不禁让我想起大学曾经做过的双缝干涉实验。对讲机里传来班组长杜先明的指令声：“前移小车减速！”“前端右移五个毫……”“审曲面势，以饬五材”大抵也是如此了吧，千年时光流转，匠人驯服重器的专注一脉相承。

日已偏西，细雨悄至，我们正进行支座灌浆。雨丝顺着架桥机主梁编织成珠帘成为我们工作的背景。西天云隙漏下缕缕金光，未凝固的环氧树脂在微雨中泛起七彩涟漪，恰似苏东坡笔下“光摇银海眩生花”的幻境。

夜色初临，架桥机的轮廓化作深蓝天幕下的剪影。远处乡村农户烧柴火而飘来的袅袅炊烟，与白日里钢筋水泥的气息缠绵交织。摊开被雨水洇皱的施工日志，忽然懂得《营造法式》序言中“功分三等，第为精粗之差”的真意——那些图纸上的数字，终要在机械轰鸣与人间烟火里淬炼成桥。我们坐上返回项目部的车，身后架桥机的轮廓也逐渐隐于暮色。

（中铁十五局四公司东兴高速项目 陆荟成）